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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我倾城:王爷要休妃》 046 金銮外的她 作者:墨舞碧歌  txt下载  章节列表  繁體中文



046 金銮外的她
  更漏过三,风洌雪大,夜越发的深静。
  太子府其中一个客房里仍有低压的声音在说着轻语。
  狐“美人,你说是不是因为太子知道咱们主子是当年救他的人,所以对主子好了,不似那天在睿王府里那般可恶,州郡进贡上来的上好缎子,也让咱们帮着挑选来做衣服,好给咱们主子一个惊喜。”
  “但愿如此。”
  “你这话什么意思嘛?”
  猝“四大,皇宫的事,很复杂。”
  “哼,你又知道,你——”
  清脆的女音突然打住,忐忑道:“那个,对不住,你爹以前也算是皇宫里的人......对不住对不住,我不该提起这些。”
  “没事。”另一道声音淡淡道:“都过去了。”
  四大“嗯”了声,又微微苦恼起来,“现在成婚的事儿却是麻烦——”
  她话口未落,美人突然一跃而起,喝道:“谁?”
  四大被她一喝,吓了一跳,黑暗里,隐约只见美人已抽出榻边长剑,两眼炯炯盯着门口。
  “嘎”的一声,门,开了。
  四大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却随即松了口气——美人将来人轻轻揽住。这天底下,能让冷若冰霜的美人这么做的只有一个人。
  “主子,你别半夜扮鬼吓人好不好?”
  四大嘀咕着,翻身起来便要去摆弄烛台。
  翘楚的声音在黑暗里淡淡响起,“丫头,闭嘴,手也勿动,莫点火。”
  四大一愣,却听得翘楚低声问,“美人,身子大好了没有?”
  四大爆发了,“主子姑奶奶,打从晚膳回来你已问过她这问题不下千百遍了,又不见你关心我一下,哼。”
  美人冷冷道:“闭嘴,再嚷一句,点你哑穴。:.”
  四大骂骂咧咧从床上拿了件袍子裹到翘楚身上,手指触到她身上,只觉触到一些毛绒绒的东西,她身上似披着什么,她微微奇怪,爬回床上,竖起耳朵。
  翘楚扑哧一笑,“四大,你放心,等那天你也被人放毒毒了,主子一定问你比美人多。”
  四大黑线:“啊呸,这问候你还是留给美人吧。”
  翘楚也不再与小丫头顽笑,握过美人的手,低道:“丫头,我要你帮我办两件事。但若是你的身体还没大好,这两桩事便不好办。”
  四大,美人闻言,心里同时一紧。翘楚深夜找二人,必不会是什么小事,听她的语气,只怕极棘手!
  美人眼梢一掠,刚被主子交到手上的硬物......似乎是一枚金牌?触手凹凸处,竟似是龙腾之图!
  她心里微微一震,仍不假思索道:“主子,无论我身子怎样,只要我能动,你要我办的事,我一定替你办到。再说,我确实大好了,睿王的医术非常高超。”
  “好,”翘楚在她手上重重一握,“你先帮我去找一个人,我只能告诉你这个人是谁,他的住址,你还得出去找个路人甲问问。必须得快,五更早朝,时间不多了。”
  路人甲——四大美人同时黑线。
  *****
  四大有丝悲愤,“主子,你不给力。这雪大风高杀人夜,你这样闯进我和美人的房间来,说有任务交待给咱们美人,这整的神秘又诡异的,后面应该情节曲折、气势磅礴,你怎么不按剧情走,竟连对方的住址也不知道。”
  翘楚抚住眉额,切齿,“去你的给力!就知道那个世界的东西不能教你,闭嘴。”
  想了想,道:“美人,点穴去。”
  四大“哇”的一声,“四大死了,不用点穴,有事请烧纸——”
  美人拍了拍手,回到翘楚身边,“主子,你继续说。”
  翘楚轻轻一笑,将美人拉到四大的床上,一同坐好,道:“美人要办两件事,四大也有任务,丫头们,这几件事一定要办成,不然,咱们便有大麻烦了。”
  四大美人互换了个眼色,这时全都收起玩谑之心,全神贯注听身边女子低说。
  ......
  美人将四大穴道解开,低声道:“主子,我这就去。”
  四大微微倒抽了口气,主子说的这几件事难吗,不难,又很难,完全出乎她想像之外。
  她朝主子看去,翘楚正站在窗前,她刚将窗子打开了丝细隙,些须寒风晶雪便劈头打到她的头脸和身上。
  她负手站着,似在激烈地思考着什么,又似在温柔地看着美人消失在一片苍黑茫白之中。
  *****
  三更既末,夏王府。
  夏王突然掀被而起,一把抽出悬挂在床梁上的乌剑,他睡梦正酣,是被外面一阵打斗声吵醒的。
  床上锦被蠕蠕而动,一个女子长发散肩从被中探出头来。
  榻边明珠光泛,只见她貌美如画,眉间却堆了丝惊颤,她出声叫住正要出去查看的男人,“爷,可是来刺客了?奴婢害怕。”
  夏王眉头一皱,返身将女人揽进怀里,方推门而出。
  女子心里暗喜,悄悄一笑,她唤知书,是朝歌最大风月之所的红牌姑娘,国色天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端的是才貌俱全。
  夏王是她的入幕之宾。以前,她是权贵争捧的歌伎,现在,她只作夏王的女人。夏王身份高贵,又尚未娶妃,是朝歌里最炙手可热的男人之一。他对她甚是宠爱,出手阔绰,送一切珍贵的珠宝首饰;她喜静,又为她在京郊买下宅院。
  这个男人生性不羁,王府里只有几名通房丫头。她出身低下,自知断不可能成为他的元妃,却笃信,有一天,她终是他的侧妃!
  她怎惧刺客?莫说府里守卫深严,刺客作不出什么来,单是夏王一人,他的武功已是万夫莫敌之勇,还有什么比在他身边更安全?
  她依偎在男人的怀里,随男人走出房间。
  院中,风雪未歇,数十名王府护卫在总管夏沐康的带领之下,已团团将刺客包围住。只是,奇怪的是,夏总管似乎并未下令捕杀,只遣人将来者包围。
  夏王手一挥,众卫立刻让出一条道来。
  “怎么回事?”他皱眉问夏沐康。
  *****
  夏沐康微一迟疑,禀道:“此人夜闯王府。”
  夏王冷笑,“好个办事得力的夏总管!既是夜闯,还不将刺客格杀,竟让他扰爷安寝?”
  夏总管苦笑,伸手一指院中,道:“爷,若是他人,奴才早便将他正办,只是他身上......”
  知书听得夏总管话里有话,越发惊疑,蹙眉朝院中刺客看去,这一看顿时吃了一惊。
  刺客只有一个,他虽作劲装打扮,随意束了发辫,但脸上素妆浅浅,分明便是个女子。
  她有些明白为何夏总管没将她打杀了,女子身上披着一件大氅,那是夏王的大氅!
  说来这氅子极珍贵,是下面的州郡进贡给他的千年白狐氅。据说,多个打猎一生、满身经验能耐的老猎户都说,那狐狸已活了千年,整只硕大无比,毛色如雪,无一根杂毛。
  她曾向夏王讨要过这氅子,夏王却没有答应。现在这大氅竟在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身上?
  她心里顿生嫉意,果听得夏总管道:“这姑娘身有爷之物,之前通传时门房眼力不够,只说夜深,让她明日再来,这姑娘便硬闯进来,及至奴才出来一看——”
  夏王摆摆手,止住他的话,眉目紧锁,盯向院中女子。大氅,是他亲手送给那个女子的,怎会在这女人身上?
  他脸色一沉,顿时不悦。他送她的东西,她竟随意便给了人!然而,眼前这女人,却有几分面熟,似在哪里见过。遂冷声道:“你是什么人?你身上的东西谁给你的?”
  女子微微欠身,轻声道:“奴婢奉我家主子之命求见夏王,主子说,这大氅是九爷送给她的最宝贵的礼物,九爷看到,必不会错认。”
  知书心里一阵恼火,这侍女口中的是个女人罢!夏王竟将这千年狐氅送了给一个女人!眼梢却见夏王闻言,唇角微微扬起,“最宝贵的礼物,她当真如此说?”
  *****
  一切归于平静,夏王卧室。
  知书正要随夏王坐下,却见那婢女看了她一眼,夏王随即手一挥,示意她出去。
  知书心里失望,却不敢违拗,冷冷盯了那婢女一下,转身出了去。
  那婢女正是美人。
  狐夏王皱眉道:“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分吗?”
  “几近四更。”
  “你家主子可真神,这深更半夜的,让你过来做什么?”
  猝美人暗暗打量,听男人虽口气阑珊,却微微倾斜了身子。她一掀衣摆,跪了下去。
  夏王眸光一深,“你这是什么意思?”
  “九爷,奴婢的主子说,这一跪,并非奴婢跪的你,而是她。可惜,她的脚程不快,而现在时间急迫,她不得不让我来。她说,除你之外,无人可帮她。”
  “她想求本王什么事?”
  美人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高举于顶,夏王微一迟疑,接了过去。
  读罢信,他眉宇深锁,走到美人面前,冷冷问道:“她为何要这么做?”
  美人迎上他的目光,并不畏惧,“主子只问九爷承还是不承?”
  “好个翘楚,”夏王突然冷笑反问,“那她有没有告诉你,本王为何要帮她?”
  “九爷睿智,主子确实也说了。”
  夏王一怔,随即捻信而笑,“帮她,本王能得到什么好处?若你的主子告诉你的能说服本王,本王便帮。”
  “主子说,不打不识,九爷是她在东陵唯一的朋友。”
  “她说,这份恩情她不知道多久才能还给九爷,怎样还,她有无能力还,但是,只要她在生一天,只要在她的能力范围里,九爷有什么地方需要她,她必定倾尽一切待你。”
  将翘楚仔细吩咐的话说完,却不见夏王出声,美人苦笑,心想,这次主子交待的任务终究是无法完成了。
  微一抬头,却见夏王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桌案前,正执笔写着什么。
  她正疑惑,夏王已搁下笔,在桌上拿了一个印鉴,重重盖到纸上,又将纸笺折叠好密封了。他做完这一切,轻轻一击掌,夏总管立刻推门走了进来。
  夏王将信封交给夏总管,微微沉声道:“稍顷便是五更了,今儿个的早朝,你随本王进宫,本王上朝时,你设法将这封信交到我母亲莊妃娘娘手上,告诉她,信里所托之事,让她务必替本王办到。”
  美人双手一握,是,很快到五更了,主子。
  *****
  雪歇,天亮,太子府。
  换班的门房正走到门口,冷不防一阵香风扫过,那老儿一惊,却见太子妃正领着一众仆从丫鬟快步走过来。
  太子别院众多,参加完选妃大赛便到其中一个别院游玩散心的翘容公主昨夜晚膳后回了来,此时也正跟在太子妃背后。
  翘眉眉眼间冷若冰霜,猛地推开大门。
  门外,一辆马车正准备离开,驾车的是太子府的车夫,驾座上,还坐着太子的伴读方镜。
  方镜看到翘眉,忙下车见礼。
  翘眉瞥了马车一眼,笑道:“哦,殿下不是已上朝去了吗,方镜,这马车里的是谁?”
  方镜略一迟疑,一道声音从车里传出来,“二姐,是我,翘楚。”
  翘眉心里冷笑,她当然知道是她!
  前晚,她本便要截下太子,防止二人有任何相见之机,太子却不动声色离了府,待她回房略一思索,要去寻她的好三妹的时候,翘楚竟也已不在府里。后来,发生了柳子湖畔的行刺事件——
  她有种强烈的感觉,六、七年前,蟁楼里那个秘密可能已经不保!
  昨日太子从金銮殿回府后,待她却一如往常,宠爱有加。
  太子,她自是不能问的。
  晚上,翘楚回来以后,她想去求实,却感觉身体特别疲累,后来竟在卧室里睡着了。
  这一觉蹊跷,她有思疑。
  今早醒来,立即去了翘楚的房间,却扑了空,其后大丫鬟急赶来报,说有奴仆看到方镜领着翘楚主仆几人出了去。
  这时,她淡淡道:“这大清早的,又是冻冷的天,三妹怎不多歇阵子?”
  隔着车帐,只听得翘楚低声道:“翘楚有些事,需进宫一趟。”
  进宫,是迫不及待便要去等太子下朝吧,好争取尽多相处之见!方镜,这个太子的贴身,竟管起接送来——
  若无皇帝谕旨,百官,只能在早朝时进宫,除非是太子和皇子的元妃,侧妃或一般诰命夫人和侍从都不能随意进宫,除非由太子,皇子或其元妃带随。否则,若要进宫,就必须要太子的令牌!太子竟将太子令给了她?
  她握紧手心,轻轻一笑,却也不戳穿,道:“姐姐正好想进宫去找殿下,一道走吧。”
  马车里,沉默了良久,才再有声音,“好的,姐姐。”
  翘容满心雀跃,拉着翘眉的手臂,道:“姐姐,我也要进宫看看。人人都说,皇宫金碧辉煌,我也要去看看,你带我一起罢。”
  翘眉唇角一弯,道:“也罢,便带你过去。”
  她看了方镜一眼,淡淡笑道:“阿镜,便劳烦你也替我备辆马车吧,三妹带了奴婢吧,那辆马车小了点。”
  方镜眸光微动,却没说什么,只谦声应了。
  ......
  马车穿行在皇城中,翘眉手捻帘子,凝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宫墙,眸光愈冷。该是她的,谁也夺不走!却无想到此番一去,竟拗进一个完全想象不到的局面之中去。
  *****
  金銮殿,早朝毕。
  朝堂上所有的皇子,朝官还在震惊中,末了,纷纷向贤王,睿王和郎相道贺。郎将军仍在边疆驻守。皇帝刚又已颁下圣旨,让他赶回来。
  为何事?
  ——参加皇八子睿王和女儿郎霖铃的大婚。只因皇帝适才当众赐婚睿王和郎家小姐。
  踞王莽看了太子一眼。
  这道圣旨本该在昨日一早颁下,但发生了柳子湖畔之事,睿王昏厥,被抬进后廷时,皇帝曾与太子说,让他代告曹昭南暂不颁婚旨。
  太子出来时,三人一番分析,他当时虽说了一句“倒不知,贤王知道了真圣旨皇上赐婚给的是他的表妹,会怎样”,其实那时心里却明白,贤王很可能永远不知道这真圣旨写的是什么。
  蓓皇帝下令暂不颁婚旨,大有可能是斩下这个赐婚了——只因考虑到睿王派眼线在太子府一事,自此便不再信任睿王,别说兵符,只怕甚至不会再帮他订下郎家亲事,借郎家势力日后协太子登基。
  这时看来,却似乎中间出了什么差错,皇帝竟并无改变主意!似乎只是顾念睿王的伤势,想让睿王好好休息一天,今日睿王已能带伤上朝,便在朝上宣布。
  而且,根据新旨内容,后日翌早,元侧二妃即郎霖铃与翘楚将同时出阁嫁与睿王。时间,刚好与原来颁给翘楚成婚的圣旨上的时间一致。
  贤王度太子神色,却并无丝毫异样,不由得压低声音问了太子一句。
  太子没出声,唇角仍旧笑意浅浅。
  自西夏发动咸阳之变,上官惊鸿提出出战,并于当晚进入皇宫拿下将军令,皇帝对他的态度便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并非只为痴儿变睿智,当中必还有内情。
  而这内情应和当年暴薨的常妃有关。
  有些宫廷秘密,别的人不知道,他却知道得清清楚楚。如,为何常妃生前受到盛宠;如,为何常妃会突死;如,为何常妃死后,皇帝也不再喜爱上官惊鸿。
  真的只为世人眼里,上官惊鸿失了幼时聪明才智?实际上,在常妃死前,因一件事,她已失了宠!连带皇帝也厌恶起她的儿子上官惊鸿。那件事,是尘封在韶华里,尘封在这个皇宫里的最大最骇人的秘密。
  拿下将军令那晚,上官惊鸿进宫时必定和皇帝说了什么有关常妃的话吧,以致竟勾起了皇帝对常妃的情。
  所以,父皇虽考虑到眼线的事,却仍保留下赐婚的旨意,今日之果,他早已有几分料到。
  所以,他将在上官惊鸿身边安排一个翘楚。
  他的生母虽较常妃死得更早,一生从未进宫,却是皇帝心尖上的女人,所以,他是皇帝最疼爱的儿子,即使对上官惊鸿赐婚的事不变,但兵符么......
  另一边,王莽看王太傅瞥他一眼,立即会意,正要招呼太子一同过去道贺,却见太子已走到睿王身边。他一凛,与王太傅也赶忙走了过去。
  朝臣的表情变化真是精彩!
  昨日,虽皇帝说“睿王应记一功”,但众人鉴于先前睿王为翘楚之事和皇帝争拗过,仍并不看好睿王,此时,都换了一副恭逊的神色。同时,又都眼含疑虑地看看太子,又看看贤王,似乎都在思疑皇帝这一赐婚,难道竟有意提携贤王为储君之选之一?
  *****
  王莽冷笑,众人都还没看懂皇帝的真正心思,皇帝是希望睿王借郎家之力让太子顺利登基,后再牵制太子。
  这想法是太子先前的猜度,但实际上,选妃前夕,皇帝曾召太子进宫,言语间略提及了这事,向太子交了心。让太子明白,做父亲的期望。
  这足以证明太子的猜度是先见、正确的!
  反观贤王,这时并无一丝欣喜,神色一派惊疑。
  王莽轻轻笑开,贤王万没想到如此的赐婚结果吧,却作了行刺的蠢事!
  行刺一案,大理寺已在密切调查中,据协查的王太傅对他和太子说的,大理寺卿宗璞办事很有一套,成功制止了两名刺客自尽,并且,他虽铁面无私,但该用刑时绝不手软,大刑下,其中一名死士的口风有些松了。
  贤王现在便是热窝上的蚂蚁,据说,他这一二天频频进宫探看郎皇后,别人不知,以为是母慈子孝,实是商量对策吧。
  郎相为人正直,思考审慎,贤王派人行刺太子一事,只怕还未敢告诉这位外公。况且审讯时,宗璞严谨,王太傅也在一旁监察,即使郎相知道了,也未必插得手相帮!
  此时,察看郎相闻得赐婚,神色似乎极是安慰,高兴,口里却道:“只怕小孙高攀不起睿王。”
  王莽知他定是对睿王当日选翘楚为妃一事仍有介怀。
  却见睿王朝郎相施了一礼,低声道:“郎相,惊鸿心怡翘楚公主,但现下父皇既赐旨意,郎小姐蕙质兰心,惊鸿也必不薄待,对她克尽尊重、爱护。”
  郎相一怔,似并未想到睿王如此坦诚,竟说心怡翘楚。选妃赛当天,他因身体微恙没有过去。他是两朝老臣,地位极高,即便皇帝对他也礼敬有加,他没去,无人敢说什么。只是,对于当天的事,他也是有所耳闻的,知睿王倾心翘楚,这时看睿王如此,反觉他磊落坦荡,心里有几分喜欢。
  王莽猜测出郎相几分心思,难免有丝心惊,又暗暗看了睿王一眼。
  *****
  这时,高位上的皇帝笑道:“睿王大婚一事,内务府需置办的事宜多,昭南,存丰,你二人是内务府的总管,须盯紧了才好,可别出了什么纰漏。”
  曹昭南和莫存丰赶忙应了。
  王莽看皇帝似为睿王的不再争拗、识大体而高兴,心里不免又沉了一分,却听得皇帝又沉声道:“行刺一案,宗卿也须抓紧!”
  宗璞正在郎相,睿王旁边道贺。他是少数的几个并无对睿王有过轻视的臣子,此刻闻言,忙欠身应是。
  踞皇帝颔首,又摆摆手,道:“那便都散了罢。”
  既散,皇帝也随众人走出,众臣却很快怔愣住,脚步皆停在殿门口。
  只见,殿外园中,数名内侍引领着,一名女子俏生生的站立着。
  蓓她容颜恬美,一袭湖绿长裙,襟上缀着薄绒毛,那绒子纯白无暇,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清新又甜美。兼之,她眉宇间隐隐带着一股书卷芳华之气,双眸炯炯如蕴晶莹,让她看上去越发娇美,不可轻易迫逼视。
  正是今日在金銮殿上被多次提起的郎家小姐,郎霖铃。
  她一看众人出来,忙跪下叩禀道:“霖铃叩见皇上万金安康。”
  皇帝一笑,摆手道:“铃丫头起喀吧。”
  郎相和众人一样惊疑,到:“铃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郎霖铃脸上一红,皇帝大笑道:“郎卿,是朕特意宣霖铃到此。怎么,铃丫头呐,朕适才在殿上所说的,你都听见了吗?”
  郎霖铃脸色愈红,羞涩的一点头,皇帝哈哈大笑起来,众臣看皇帝龙颜大悦,也都附笑起来。
  郎霖铃咬着唇瓣,便往郎相背侧躲,又轻轻看了睿王一眼。
  却见睿王正淡淡看着她,深邃的目光在她手上掠过,她低头看看自己冻得通红的手掌,出门得急,氅子也来不及披。苦笑之下,肩上却骤然一暖。
  她一怔抬头,却见睿王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正站在她身旁,将自己的大氅披到她身上。
  睿王本与夏、宁二王站在一起,在皇帝右侧,郎霖玲在祖父身边,站的是皇帝左侧,他既替郎霖铃披上氅子,快步走回原来的位置。
  一下,众臣的笑声更大了,郎相微微点头,皇帝慈爱的看向睿王,也点了点头。
  夏王冷冷一笑,睿王眼梢轻掠兄弟,却似并未在意。
  太子眸光微动,便待王西侧门而去,却听得一道声音从大殿外院前门而来,“太子殿下,请留步!”
  众人本要散开,这时听得声音突兀,都一下收住脚步,只见一个少女从院门快步而进。
  这少女作劲装打扮,容貌虽甚妍丽,众人里有人记得她却并非她姣好的容貌,而是想起这少女曾在睿王选妃那天出现过,她似乎是睿王侧妃翘楚的丫头。
  只是,她怎能进得来这里?难道是太子府出了什么事?但若是太子府出了事,又怎会是她来此通知?
  王莽看到太子的目光微微一沉。
  只见那少女走到皇帝面前,跪下见了礼,又走到太子面前,将手中信笺递给他。
  太子眸光愈沉。
  *****
  那个女人说,太子府里有翘眉,不便见。
  他很清楚那不过是一个托辞,但他仍答应了她的要求,并给了她龙纹令牌,让她的婢女得以进宫,给他回复。对那个女人,便连他自己也觉得讶异,他给了她纵容。此刻,她却违背了二人约定的地点,让婢女来这里找他?
  他顿时不悦,长指一划,打开信笺。
  只见纸上淡墨,潦潦数行,写着:
  君子美意,味深意浓;
  若得尊位,岂非贵荣?
  草木一春,佳期难同。
  人生于世,情义愿衷;
  心有向往,惟恕难从。
  (殿下的提议那么美,若能得到殿下承诺里说的名位,岂非荣华富贵一场?可是,虽然生命难以把握,就像草木四时,花期难以相同,但人生在世,我还是盼望情义都能忠。所以,你的提议虽好,我亦倾慕向往,但请恕我难以遵从。)
  众人看太子读罢信,脸色骤变,眉目一瞬竟变得暴戾阴沉,将那信笺揉了,重重握在手上,都大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身份高贵,又是惊才绝艳之辈,几时看到过他失去冷静、暴怒难消的模样?便连皇上也起了惊疑,沉声道:“惊灏,发生了什么事?”
  夏王知道,必是翘楚写了什么东西给太子,只是,那个女子在写了一封古怪的信给他之后,到底又写了些什么给太子?
  他满心疑虑,下意识看了睿王一眼,只见睿王淡淡看着太子,铁面下,眸光却极深。
  一边,王莽见太子一脸萧杀之意,盯着送信的少女,那少女却冷冷一笑,返身离开。
  他一个激灵,伸手指向院里一个男人,厉声道:“樊侍长,将那女子擒住!”
  今日在金銮殿率众当值的正是万侍长樊如素。
  他闻言一点头,几个箭步便跃到少女背后,长臂一探,向她抓去。
  这少女正是美人。她也不回头,腰身一旋,滑如泥鳅,已避开樊如素的攻击,随即摘下腰中长鞭,转身用力一甩,竟将樊如素腰间的宝剑卷飞,鞭势未老,她握鞭凌空狠狠一挥,已将樊如素的腰身卷住。
  *****
  樊如素一惊,暗叫不好,自己一时轻敌,竟着了这小小女子的道。:.当日睿王府里有过一面之缘,他这时已认出了她。他早知她伸手敏锐,却没想到她的武功竟如此强悍。
  他运劲将鞭子一把扯开,美人也不恋栈,鞭子一甩,套回腰间,淡淡道:“我是奉太子殿下之命来的。”
  樊如素一怔,望向太子,太子脸色极冷,却点了点头,又对皇帝道:“父皇,只是府上出了些许小事,儿臣回去处理一下便好。”
  皇帝眉头一皱,却没多说什么,只道:“去吧。”
  踞太子握紧手里纸笺,是,他现在就回去,好好“处理”一下,翘楚,你很好!
  宁王这时却道:“看来二哥府里确实出了些麻烦事,这......太子妃也来了?”
  太子微微敛眉,往门口看去,果见方镜,翘眉和翘容走了进来。
  蓓翘眉看到殿门外这许多人,也是一惊。
  她领着翘容见过皇帝,太子看向她,“你怎么过来了?”
  翘眉一凛,她本与翘楚一起过的来。到得皇宫门口,却有个内侍模样的人等在那里,问,可是太子府的车驾?翘楚公主可在里间?
  她正奇怪,又听得那内侍说,莊妃娘娘有请翘楚公主。
  她越发惊疑,翘楚什么时候和莊妃有了交情?难道先前翘楚说的要进宫一趟,找的并非是太子而是莊妃?
  翘楚的车驾很快随那内侍而去。她终担心翘楚来找太子,便领了方镜和翘容往金鸾殿这边来,不意在这里看到美人,翘楚却并不在。
  这时,她更有几分肯定,太子将令牌给了翘楚,翘楚又转将令牌给了美人,否则,皇宫道道院门皆需盘查,美人一介奴婢断不可能走到这金銮殿外来。
  太子的问话,她略一思索,已拿定了主意,只待推说与太子成婚日久,也未进宫见过各房娘娘,今日带妹妹过来拜见众位娘娘。正要回话,却听得一道尖锐的声音道:“莊妃娘娘到。”
  众人一听,都大觉奇怪,早朝刚毕,这都还在金銮殿外,莊妃何事如此之急,竟等不及皇帝回宫便差人来报?
  连皇帝也微微皱了眉。
  很快,一个锦翠女子在一众内侍宫婢怀绕下快步走进。
  但见她身姿袅娜,蛾眉尖尖,黛眼含嗔带威,周身都是一段风姿韵味。
  她是夏王生身之母,已年将四十,看去却与二十多岁绝色女子无异,难怪皇帝宠爱之极,封为贵妃。
  众人给她见礼,她又给皇帝见过礼,皇帝亲手扶起她,道:“敏儿,你怎到这里来了?”
  莊妃,闺名莊敏。
  夏王眸光既动,睿王淡淡看了他一眼。
  前方,莊妃又盈盈跪下道:“皇上,臣妾有事相求。”
  皇帝双臂用力,仍将她搀了起来,“爱妃说便是。”
  莊妃看了睿王一眼,欲言又止。
  “敏儿。”皇帝微微沉了声。
  莊妃长叹一声,这才苦笑道:“皇上,臣妾昨夜做了个梦,你道梦见了谁?”
  “是常妃姐姐。”
  *****
  众人本便诧异莊妃说起玄梦之事来,这时,听她竟说起已故的常妃,越加惊疑起来。
  皇帝脸色微变,沉默了好一下,才道:“常妃可有说什么了?”
  莊妃又叹了口气,方道:“常妃姐姐问我,惊鸿可是要娶妻了,臣妾说是,她又问,那姑娘是什么人,臣妾便告诉她是北地翘家三女翘楚公主,她一听,极是欣慰,又问起臣妾翘楚姑娘的诸事来。”
  “臣妾哪里答得上,她却一再追问。臣妾被问得懵了,一时也没多想只哄她道‘我带翘姑娘来见你便是’。她一听,大是欢喜,一再叮嘱臣妾,须得带翘姑娘去见她才好,不然可饶不了臣妾。”
  “臣妾乍醒过来,只觉梦中情景历历在目,常妃姐姐一颦一笑,似犹在耳边,臣妾心神不宁,知道姐姐思子情切,思前想后,生了个想法,一刻不能安宁,只好过来相求皇上。”
  皇帝闭了闭眼,一声微叹,“你且说说看。”
  “皇上,你看好不好在大婚前,让翘楚姑娘进宫两天,臣妾携她到常妃姐姐的故居走动拜祭一下。”
  众人这下才明白,这位皇妃的来意。鬼神之说虽晦涩难辨,但常妃生前与莊妃的交情却是不错,常妃薨后皇帝曾将睿王交她抚养了些时日才出了宫。郎霖铃的婚事,是今早才宣布的,莊妃还不知道,在梦里只言及了翘楚。
  皇帝仍在沉吟,莊妃目光微微一拉,朝院门一招手,道:“你也进来罢。”
  两名女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正是翘楚。
  翘楚走到皇帝面前,见了礼。
  莊妃低声道:“皇上赎罪,臣妾未得皇上批准便将翘姑娘宣进了宫,总归这梦太过真实,常妃姐姐年岁尚轻就没了,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地下......”
  皇帝盯着莊妃看了片刻,又看了翘楚一眼,“就按爱妃意思办吧,翘楚公主届时就在这宫里出嫁。”
  莊妃喜极,揩了揩眼梢,又叩谢了皇帝。
  手中的纸被碾成碎末,太子冷冷盯着翘楚。
  至此,他完全明白这个女子的用意。她一边让丫头过来回绝他,一边找上莊妃,作了这样一场戏。这样,出嫁之前,她会一直留在宫里。她甚至早已候在金銮殿外,他回府以后也妄想能见到她。
  她用她的方法杜绝了与他再见面,她用她的方法告诉他,她不作他的棋,她不做他的女人!她甚至没有看他,他看到她凝眸看着上官惊鸿。
  平生第一次想将一个女人狠狠摧毁的欲望铺天盖地将他淹没。
  *****
  他唇沾冷笑,一瞥夏王。
  她和他这个九弟似乎过从甚密,她告诉了上官惊骢他们之间的交易了吗?有也罢,没有也罢,本来,他们兄弟几人,谁都明白,谁也不服谁,所以,谁也不在乎在背地里得失了谁,主要在父皇面前是一场兄友弟恭便好!只是,翘楚,此一时你虽避进宫里,孤暂无法动你,但孤不会放过你。
  另一边,郎霖铃从人群里走出来,欠身一福,道:“皇上,莊妃娘娘,皇上既赐婚于霖铃,霖铃便也是常妃娘娘之媳了,霖铃窃以为也该过去拜祭一下常妃娘娘,否则霖铃于心难安。”
  踞翘楚心头一跳,原本察看睿王的目光慢慢移到郎霖铃身上,赐婚?
  郎霖铃似乎觉察到她的注视,侧身朝她微微一笑示意。
  女子身上那件灰氅,翘楚一怔,那是上官惊鸿的氅子吧。
  蓊那天,她还在睿王府,莫公公来宣旨,让她到太子府去。
  后来,她和他都走得急,他,为进宫;她,为进太子府,去见那人。以致他说让她等他一下,她已迫不及待上了马车,对方明说“起行”。
  当马车驰出一段,她看到他捧着大氅微微瘸着追出来,他跑着跑着终于停了下来,站在风雪里安静的看她远去。
  莊妃也是一怔,夏王笑道:“母妃来迟,还不知道,父皇已赐婚给八哥和郎小姐,晋郎小姐为八哥的元妃。”
  莊妃双眸一垂,却很快又笑道:“那却是大喜了。”
  跟在翘楚背后的四大和一旁的美人交换了个眼色,悄悄看向自己的主子。
  翘楚突然有些茫然。
  四周,看好戏作比较巡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带来的那种发闷的感觉比不上心里微堵的茫然。
  上官惊鸿的目光里却没有她。
  他瞥了夏王和莊妃一眼,便凝向在地上跪禀的郎霖铃,那温恬远致的目光和那天他为她施手术看她时有几分相似。
  她突然想,如果,真的只是如果,如果他真的曾喜欢过她,
  是她离开睿王府时的得意忘形,还是遇刺时她故意将他错指的没心没肺,将他推远了?
  恍惚中,只听得皇帝说,难为铃丫头有此孝心,便也随莊妃走一趟吧。
  再后来,人潮流动,她在人潮里和他擦身。
  她低声问,你的伤好些了吗。
  他似乎淡淡“嗯”了一声,之间便再没多话,各自离散在人群里。
  *****
  夜,皇宫,初云宫。
  将小宫灯放到门槛边,翘楚从四大手里拿过扫帚,走到大厅一角,开始打扫起来。四大和美人也知情识趣的各走到一处,干起活来。
  昏弱的灯光仍能照出一室狼藉尘灰,到处是蛛丝。这里是睿王的生母常妃的故居。
  门口,还散残余的蜡烛和烧过的黑黑的纸钱,日间,在莊妃的引领下,她和郎霖铃来过这里祭祀。内侍开了门,但谁也没有进来,只在门口举行了些简单的仪式。本来,祭祀就不过只是一个让她能进宫的借口,简单的仪式已足够。
  莊妃很聪明,用了这个不着痕迹的方法,将她接了进来。
  *****
  她当时写给夏王的信里,只是让他请求他母亲帮忙,让她进宫待嫁。除此没再说什么,没有让他知道,她是为了避开太子。有些事情,还是简单的好。
  然而,日间淡淡的一瞥,这里的残破让她难受。这里的一切说明皇帝对常妃的宠爱不过像云烟,如果真爱,怎舍得让她的居所凋零至此?
  夜里,她唤醒两个丫头,悄悄过了来,想将这里整扫一下。说不清是为了上官惊鸿,还是仅仅为这个红颜薄命的女子。
  “主子,你真不公平,让美人去办的两件都是大事,送信给夏王,送信给太子,交给我的任务就只是连夜收拾细软——”四大的嗓门突然在后面响起。
  美人冷哼一声,“让你去送信?夏王府可不近,你的脚程够快吗,金銮殿守卫森严,出了状况,像白天那样,你能打吗?”
  四大干笑几声,“还是主子聪明,这人手分配得多恰当啊。”
  她动作一顿,笑道:“你们不用故意逗我,我好得很。”
  “好才怪,主子......你是为太子的事难过吧?”
  她一怔,半晌,才道:“不是。”
  四大蹦了过来,搂住她,“就是就是。只是,主子,我真的不懂,你为何要这么做?”
  手中扫帚一滑,翘楚苦笑。
  为什么要这样做?
  也许是她真的变了吧,她开始懂得保护自己。在他开出价码的时候,她已经做了决定。
  她有一千个回绝他的方法,却选择在人群里让他获悉答案,让他动怒失态。并且,很快莊妃过了来,为她找了离开太子府的借口。这样,即使他想找她清算,也暂时无法了。
  只有这样,才足够激起他对她的怒意吧。也只有这样,才能自己再无退路。
  和他纠缠下去,她能预见自己的结果:再爱,再伤。
  如果说,她是为秦歌的生死而来,那么在他登基以后,她将设法改变他生死的时间。或者,就像原来想的、曾无意中和四大美人提及过的一样,阻止他登上九五之位。至于她廉价的爱情,她不敢再赔上,再伤一次,她只能是死,虽然琳琅说的补偿很美好,但现实很残酷。
  何况,她虽看不清睿王这个人,但他曾救过美人,他待她好,虽然她并不知道,到底是真还是假,但她情愿当真,她不想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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