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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满襟》 向前向后 作者:司徒妖妖  txt下载  章节列表  繁體中文



向前向后
  齐晖帝回到莒城时,三千御林军军容整齐,一路走来,甲胄相击之声不绝于耳,隐隐反射着日光,将被牛筋捆缚跪在路旁的金世昌那副憔悴肮脏的样子对比得愈发难堪。
  齐晖帝扣了扣窗子让车撵停下,看了一眼押着金世昌的轩辕旭,忽然觉得,这个人竟也是个这么睚眦必报的恶劣男人啊!
  金世昌虽然成为阶下囚,可是,他身负官职,所作所为自然有齐康律法论断,轩辕旭却偏偏要把他提到路边,硬要这么个威武了半生的男人跪在炎热滚烫的石板上,低着头,弯着腰,以一种谦卑的姿势迎接他反抗过却又反抗不了的人到来。
  周围莒城百姓的难听怒骂不绝于耳,虽然有士兵拦着,仍旧有不少烂菜叶子砸到金世昌头上肩上,那种难堪,只怕比起兵败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然有人替齐晖帝打起帘子来,齐晖帝缓步下车站在金世昌面前,黑色的靴子上,晃眼的金色云龙纹恰恰好钻入金世昌眼中。
  齐晖帝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站着,可是他身上的光鲜威严王者尊荣却明明白白的形成最大的讥讽。金世昌的身体慢慢的颤抖起来,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害怕。他猛然挣脱压在他肩膀上的手抬头狠狠的看着齐晖帝,脏乱恶臭的发披了一脸:“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齐晖帝转身的动作骤然停下,笑着弯腰:“金将军似乎话里有话啊!朕想着,大概是还有凭仗吧?似乎认定了朕不敢动你?”齐晖帝顿了顿,负手而立:“朕想想,四海升平,犬戎王也与朕相谈甚欢,琪琪格公主不日就要嫁与老六为妻,想来想去,难道将军是在盼着南苗和扶桑的动作?”
  看到金世昌嗽然一惊的面容,齐晖帝前所未有的愉悦,竟有一些孩子样的欢喜,忍不住就笑起来。
  这个从他还是太子开始,就处处掣肘他的一大家族从今之后将再不复存在,从今之后,齐康的天下才算是真正握在了他的手中,说得俗气点,就是以后他指东往东指西往西了。百年宏图霸业,仿若画卷在他眼前缓缓展开,叫他如何不激动?只是,畅快淋漓的同时忽然又有点高处不胜寒的怅然。
  齐晖帝好笑的摇了摇头,抬手按住金世昌的肩轻轻拍了拍:“金将军聪明一世倒也糊涂一时了,单凭他小小南苗、海外扶桑若是就能颠覆我齐康,朕岂不是太没用了?朕多想留着将军的命看一看朕的万里河山一统,可惜将军自毁长城。”
  “至于那扶桑!”齐晖帝冷哼一声:“狼子野心,朕要扶桑王亲自跪在朕的面前,叩头称臣!”
  齐晖帝意气风发,颇为愉悦的转身上了撵车,却不知身后金世昌缓缓垂下头,看似好像力竭晕眩的老人,只有那嘴角,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挂上了一丝笑容:“凭外人颠覆自己的国土,那是傻子!我只需要除掉你就行了。除掉你,整个齐康,还有谁挡得住我?”
  六个皇子,仿佛个个都是人中之龙,实则,大皇子阴狠,二皇子阴柔,四皇子鲁莽,五皇子软弱,六皇子天真。帝王制衡之术下,没有一个真正拥有王者霸气坐得稳这个江山!更何况,个个能干,也不是好事,若是少了齐晖帝的压制,不知还会斗成什么样子!天家……向来如此的!
  轩辕旭皱皱眉,将捆得扎扎实实的金世昌交给一旁的士兵押走,自己却走到了齐晖帝的撵车窗外。
  车马辘辘,齐晖帝隔着帘子调笑到:“怎么?朕的左骁骑难道就在莒城也怕走丢了不成?”
  轩辕旭沉默片刻,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赧然,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敢问陛下要怎么处置金氏一脉?”
  虽然对方看不见,齐晖帝还是情不自禁的挑了挑眉:“谋逆之罪,自然是要诛九族的。”
  “臣希望陛下能够放过金禧,此次谋逆一事,金禧非过反倒是有功的,若不是他,臣未必能完成陛下所托。”
  齐晖帝感兴趣的掀开帘子,招招手道:“轩辕爱卿若是不介意不如上来说话?”
  轩辕旭顿了顿,便真的上了撵车,进去一看,才发现容瑾瑜也在,懒洋洋的靠在榻上,一副提不起劲来的软骨头模样。虽然轩辕旭知道容瑾瑜跟齐晖帝并不是那种关系,可是,看着这个妖孽一样的男人这般的妩媚风情,还是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冷冷的面容微微泛红,顿时惹来容瑾瑜的一阵低笑,叫轩辕旭有些郁闷的握了握剑。
  很少有人知道,当然,其中并不包括轩辕旭,毕竟,他与齐晖帝也并非旁人看到的单纯的君臣关系,说起来,他们之间倒是更近似于盟友的。而齐晖帝和容瑾瑜之间的相辅相成,却是比起世人想象的那种关系来得更加牢固。
  毕竟,即便是情侣,哪怕是青梅竹马,也很少能像他们那样,从小到大就只有对方可以互相依靠,同居同行同学,只有对方才是自己绝对可以相信的助力,也只有对方才能实现自己的报复——齐晖帝的壮志宏图,容瑾瑜的一代明君。而这种不得不产生的依赖和寄托,构筑的向来都是只有上位者才能背弃的单方面协约,对于容瑾瑜,得来的大概就唯有难得的来自于帝王的信任了吧,只不过,这种信任同样可以让他获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至少,从德妃一事至今,一步一步彻底拔起金氏,轩辕旭在每一步中都看到了这个妖孽男子的痕迹,谋划、杀戮,当真是妖!
  其实,轩辕旭觉得自己是羡慕这种关系的,有这样一个人从小陪在身边,便是皇宫那样冷清的地方,大概也可以无所谓吧?这两人之间,亦兄亦友,甚至可以说,从小陪伴、观看了齐晖帝所有的成长过程的容瑾瑜对于齐晖帝来说,也可以是亦父的——别人不知道,轩辕旭却是一眼就看了出来,容瑾瑜虽然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却至少是与齐晖帝一般年纪的,只不过他内力精湛,呼吸吐纳的功夫更是登峰造极,不会浪费一丝一毫来自于人体自身的生命力,才让他整个身体保持了如此年轻的状态。
  齐晖帝看向挺直背脊规规矩矩坐在他面前的轩辕旭挑眉道:“你是在求我?”
  “是的。”
  “以什么名义?”
  轩辕旭抬掌覆在胸口:“以能够许下承诺之人的名义。”
  齐晖帝有些惊讶:“这……值得么?”
  轩辕旭抱着寒月宝刀微微闭眼:“若是没有在江湖上历练的十多年,臣绝不会做出这样的请求。但是现在……”他看着齐晖帝道:“他对我有恩,若没有他,我只怕早已陷在军中了。这世上的确有许多人有恩不报甚至恩将仇报,但是,从我从西燕逃走看尽那些人的丑恶嘴脸开始,我轩辕旭就曾发誓,只要我活着有一天,就必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不欠别人一点也决不允许别人欠我半分。”他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齐晖帝,微微勾唇一笑,冷酷面容顿时柔和了几分:“想来陛下也不愿意我成为那种言出不行的人吧?”
  齐晖帝笑到:“难道朕的左骁骑竟是在威胁朕?”
  轩辕旭垂眼:“臣不敢。”
  对面的容瑾瑜却懒懒的掀了眼睑看过来一眼,有气无力的嘁了一声:“你现在都快成他的杀父仇人了,别以为那一根筋的死小子会承你的恩情。”
  轩辕旭扭头看向车外,寒月抱在臂弯中:“那就让他尽管来找我报仇好了。他救我一次,我还他一命,也算两清,以后再见,生死由命。”
  容瑾瑜又嘁了一声:“死脑筋!”然后侧过身去,闭眼小憩。
  齐晖帝想了想:“朕应了你这个人情。”
  轩辕旭依旧那副不受动摇的模样:“多谢陛下。”
  齐晖帝刚回到宫中,就见先行回宫打点的李德贵脸有难色,凑过来瞄着他脸色道:“陛下,五殿下在万福殿外求见。”
  齐晖帝挑挑眉笑:“那七七那家伙呢?”
  李德贵忍不住一笑:“陛下真是厉害,荣阳君倒不像殿下那样守规矩,早偷偷爬进您的寝宫了,她身边那头狼又威武,还吓坏了一个宫婢,奴婢已经安排人过去伺候了。”
  齐晖帝快步朝寝宫走去,边走边笑:“我就知道那小东西沉不住气。”
  李德贵回头瞧了一眼万福殿的方向,摇了摇头,招来一个小公公吩咐两声,还是跟了上去。
  江七七抱着白狼的脖子毫不客气的盘坐在齐晖帝的龙床上,旁边几个宫婢战战兢兢,一眼看到那被狼爪子弄得乱七八糟的床单,腿弯子都快抖散了。
  江七七把脑袋埋在白狼脖子里,嘟囔:“狼大哥,他还是喜欢着金蓁蓁是不是?他一知道金蓁蓁被关到大理寺去了,一口水都没喝就往宫里跑。狼大哥,我……我心里不舒服。”
  江七七用力的眨了眨眼,眼中的湿意才渐渐退了,小脑袋一个劲的在白狼鄂下蹭来蹭去,惹得白狼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他明明说了喜欢我,他明明知道金家是要被诛九族的,他明明知道就算他求了大叔也不会有用甚至还会惹祸上身,可他为什么还要来?”
  白狼偏头看着江七七,慢慢的凑过来,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她的脸。
  “所以朕说,感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不是想护就护得住的。”齐晖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摸了摸江七七的脑袋:“后悔吗?小东西?”
  江七七偷偷踹他腿弯一下:“往后看总不如往前看的。”
  齐晖帝笑:“你倒是清楚。”他看了一眼满床的梅花印,不由得揉了揉额头:“还不来人收拾?”顺手拎起江七七:“躲起来伤心不如去跟朕看看清楚,到时候要走要留,再好好想想吧,朕……始终会护着你的。”
  白狼忽然扑过来,一巴掌踩住江七七的裙子,绿莹莹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江七七,那眼中的神色之复杂简直叫齐晖帝惊奇。
  江七七抓抓白狼的耳朵,再抓抓,白狼才慢慢的松开了爪子。直到江七七走远,白狼才在一旁侍女惊恐的眼神中慢慢趴下来,脑袋放在交叠的爪子上,眼巴巴的看着门口。
  一名宫婢小心翼翼的上前,将一只烤鸡放到白狼面前,白狼懒懒的掀了掀眼皮,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很多时候,伤己者往往不知道同时也伤了人。
  谢子安在万福殿外跪了许久,齐晖帝先接见了谢子颧和薛皓,大加赞赏自不必说。
  薛皓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谢子安在那跪着,这会儿说完正事得了封赏赶紧就要谢恩退下,一旁要齐晖帝问才会开口回答的谢子颧却忽然出声:“如今金家已经服罪,不知道父皇什么时候召回老四?”
  齐晖帝拿起案上的一个蔬果碟子往背后屏风那里递了,被人推回来,又递过去,这才颇有兴趣的问:“依老大你看呢?”
  谢子颧往那屏风后面瞄了一眼,慢吞吞的道:“儿臣只是觉得,即使是打仗,凭南苗那点实力,老四也该回来了。”
  齐晖帝摇摇头:“你果然还是见识太短。”转头看向薛皓:“薛爱卿怎么看?”
  薛皓也是才听说了三江王领旨调兵的事,若说一开始他还认为三江王的兵马是为了制服金世昌,现在却不得不唾弃自己的浅薄。
  所谓擒贼先擒王,这等道理他竟然没能融会贯通!古往今来,凡是这种犯上作乱的事人心向来不稳,只要领头的败了,剩下一群乌合之众谁也成不了大气。只怕早就几年之前,齐晖帝就开始布置人手,到今天才能兵不血刃。实在叫薛皓佩服,同时又激动——这人,是他效忠的帝王!
  薛皓略微思索:“依臣看,陛下颁给三江王的调兵令信并非是让三江王挥兵直捣南苗用的。”
  谢子颧冷哼一声,薛皓抱拳道:“王爷不曾去过南苗,亦不知道下层百姓的苦处,那南苗地势奇特,蛇虫鼠蚁众多,又擅长蛊毒,若是真用兵马强攻,只怕得不偿失,绝非一两月就能攻下的。我齐康士兵之中,北方儿郎占多数,在南苗那种潮湿之地,莫说瘴气毒气,就算是普通的湿疹也能让人苦不堪言。所以,臣大胆以为,三江王不能攻南苗。”
  齐晖帝背后的屏风忽然发出咚咚两声大踹,薛皓一惊,猛然垂下脑袋,齐晖帝回踹了屏风一下,那后面的骚动才不甘不愿的止住了。薛皓试探着道:“陛下,不如臣明日再来拜见?”目光实在没忍住,偷偷往那屏风后面瞧了一眼,恍惚觉得是个女子,心想不知是谁,竟然圣宠到了这个地步,为何朝堂之上竟然没听见什么风声?
  齐晖帝却仿佛来了兴致,连连催促:“不不不,薛爱卿继续说。”
  薛皓就觉嗖的一下,一道目光像箭一样刺在他身上,不禁全身不自在,却不敢违逆:“臣斗胆,听说三江王前些年开始容许南苗百姓迁入三江城定居。我齐康与南苗蛮人不同,既要在我齐康定居,必然要登记造册才是。”
  旁边谢子颧登时明白,转动了手指上的扳指接了他的话:“定居三江城后,当然比以前的刀耕火种要富足得多,这几年迁入的南苗人自然就会多起来,待老四按图索骥,要拿下那些南苗蛮人岂非轻而易举?这样看来,不管金世昌是不是跟南苗有瓜葛,父皇要的不过是个机会,能让南苗真正划入我齐康版图的机会罢了!”谢子颧说话毫不客气,齐晖帝也不以为意:“老四是藩王,若没有朕的令信,私自调兵便罪同谋逆,朕不想有什么后顾之忧。不过,朕本来的打算,最多半月此事无论如何也该成了,老四……唉……”
  薛皓笑到:“陛下英明,三江王仍旧年轻,又没有调兵遣将的经验,能高瞻远瞩于几年之前就已谋划此事,已经是难得了。”
  谢子颧冷哼一声:“不过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
  薛皓被他一噎,登时说不出话来。
  江七七抱着盘子坐在屏风后面,将葡萄皮扔的到处都是,时不时的透过门缝偷看谢子安一眼,就见他背脊挺直,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虽然知道齐晖帝是故意的,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痛,抓起盘子就往齐晖帝的椅背上恶狠狠的敲了两下。
  哗啦——
  那盘子哪里经得起她这么敲,终于不堪重负的碎了一地,江七七呆愣愣的看着,脸颊微微有些泛红,齐晖帝终于咳嗽了两声:“都退下吧,李德贵帮朕把老五叫进来。”
  李德贵忍笑应是,末了,小心道:“要不要先打扫一下?”那屏风后面立刻飞过来一块碎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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