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战墨羽
霞光渐隐，日落星移。
平波湖上，两个身影相互对峙，一个炽烈如火，嘴角挂着张扬肆意的笑容；一个幽暗如影，冷漠的仿佛永远带着一张面具。
“原来你已经是妖帅了。”
墨羽用没有丝毫起伏的生硬升调说道，他的心中同样充满了惊愕，北月以妖将的身份成名，到现在成为妖帅，才花了多长时间，十年？或者更短！人类修行者有这样的速度，也算得上是极快了，而对妖怪来说，更是匪夷所思。
“怎么样，吓傻了吧！”李青山笑道。
“难怪如此大胆，你可知道自己已犯了怎样的罪孽，破坏龙王订下的，和平共处的规则，在妖族内部自相残杀。”
李青山大笑起来，“你想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又在说这样可笑的话，妖族的规则从来只有一条，弱肉强食罢了。如果真要辨清黑白也好，我要杀他们，是因为他们想杀我，我杀你，也是因为你想杀我！”
“杀我？”墨羽的声调中终于出现一丝起伏，似乎想到了一个从来没想到的问题。
这并不是他愚蠢，而是花费千年养成的惯性，作为青州妖族太子，从来没有谁能够威胁到他的生命，只有他来断定别人的死期。
此番来到平波湖，再见北月，所思所想的也只是如何将其击杀，别让他再逃出生天，从来没想过会有被对方杀死的可能性。
经过提醒，他也开始思考，当初北月作为妖将的时候已经够强了，现在成为妖帅，又会有怎样的力量？不禁后悔当初没有痛痛快快的将他击杀。
不过他却忘了一个问题，就算是他想杀，李青山又怎么会乖乖的给他杀呢？
“是啊，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一笔债呢，差不多也是时候还了吧！”
李青山曾与墨羽交手一次，被他的天赋神通之一的催死咒取走了百年寿命，这对李青山来说，不算多长一段寿命，但是终归是让人极为不快的。
墨羽沉默良久，平静的说道：“你会死。”仿佛在宣布某种既定的事实。
“我会死！”李青山竟然点点头，坦然承认，“世间万物，皆难逃成住坏空四个字，谁人敢言永生不死，不过你一定会死在我的前头！”
说到这里，他再不多言，右手向下一挥，下方波光粼粼的平波湖，所有的波纹在瞬间被抚平，由近到远，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映出墨蓝色的天空，还有天边那一轮钩月。
“镜花水月！”
李青山映照在湖水中的景象，忽然一动，纵身跃出水面。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墨羽并非是兔子。他那一招自由穿梭空间的天赋神通，要击杀他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在过去，他在战斗的时候很少能够用得上镜像分身，只在某些关键时候才会让镜像分身出手偷袭。因为镜像分身本身太脆弱了，基本上也就能挨个一招两招，而且在激烈的战斗中，也务求专心致会，不可一心二用。
但是在此时，在李青山晋升妖帅之后，这两个问题都得到了解决。首先，镜像分身不再那么脆弱了，随着李青山变强而水涨船高。然后，李青山的神念也变得更强，精神强大到足以同时操控两个身躯来进行战斗。
于是镜像分身终于可以与他并肩参战！
凤凰羽翼与风神羽翼同时张开，李青山与镜像分身一起启动，从天空与湖面两个方向向墨羽攻去。
墨羽同样展开一双漆黑的羽翼，但那羽翼却并不同于鸟类的翅膀，而仿佛用片片阴影交织而成，在夜空下蔓延疯长，转眼之间，翼展便达到数十丈，似要将整个天空遮蔽，充满了不吉的意味。
一片片黑色羽毛，飘扬着划出黑色的轨迹，羽翼笼罩之下，湖水中的鱼虾纷纷死去，墨羽的双目凝视着李青山，黑色的瞳仁如液体一般流转，变得一丝眼白，充满了诡异恐怖。
死亡凝视！
李青山身形一顿，一股阴冷的寒意，霎时间透过肌肤，渗透到五脏六腑，直入神魂。
若是有人能够看到李青山的“生命之火”，当能看到那火焰狠狠的摇曳了一下，变得暗淡了一些。墨羽的天赋神通确实诡异，无视对手的速度、力量、防御，直接攻击其本身。
上一次李青山便在这一招下吃了亏，即便有生生不息的凤凰之火，也差点抵抗不住这股死亡的力量，若非顾雁影忽然出现，带来了墨海龙王“适可而止”的命令，几乎有性命之危。
这一次，墨羽一出手便是倾尽全力，李青山还能够抵挡吗？
李青山前进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终于停在了墨羽前面，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心脏仿佛要停止跳动，身后炽烈燃烧的凤凰羽翼都黯淡下来。镜像分身失去他意念的控制，更是宛如断了线的傀儡，倒在湖面上。
置身黑暗中心的墨羽开口道：“你确实变强了，但这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你以为什么时候死，是你自己说了算的吗？我说你会死，不是说将来某个时候，而就是现在。”
说话间，他的暗影羽翼越发的伸展，仿佛两只漆黑的手向着李青山的笼罩过去，墨羽踏过一条暗影交织而成的路径，向着李青山走去，面对动弹不得的李青山，只要轻轻挥手，便能将他的头颅斩下，却没有发觉李青山的唇角微微扬起，纵然发觉也只以为是濒死绝望的抽搐。
死亡的力量正在源源不绝的侵入李青山的体内，想要断绝他的生机，然而他的生命之火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强悍，凤凰也不再是那个受到灵龟压制的凤凰。
妖丹旋转着将一股股暖流输送到周身，驱散那股死亡的寒意，那是凤凰生生不息的力量。
墨羽走到李青山的面前，准备挥手将他的头颅斩下，陡然感觉浑身一沉，有一股力量要将他向下拉去，心中警兆顿生。
一个缠绕着条条黑色裂纹的拳头已迫在眉睫，墨羽愣了一下，似连施展神通挪移的机会都没有，铁拳猛烈的轰击在他那张死人脸上。
凭李青山可以与妖王媲美的强大力量，谁能够用脸挡他一拳，震荡之力震碎空气，发出轰鸣，铁拳深深陷入墨羽的脸颊中。
砰！
一声巨响，墨羽旋转着倒飞出去，李青山狞笑着正要追击，一股黑暗猛地将笼罩。
墨羽虽然被击飞，但那一对儿黑暗羽翼，紧紧攫住了他，将他淹没。
光明消失的瞬间，李青山看到墨羽塌陷的脸并没有露出血肉白骨，而是一团漆黑，宛如流淌的墨水。原以为他的原形是乌鸦，现在看起来却没那么简单。
前后左右都是深邃的黑暗，李青山挥舞羽翼，却始终感觉停留在原地，宛如陷入一个黑洞中，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唯有死气无孔不入。
“这也是他的第四种天赋神通吗？还是原本天赋神通的变化，作为什么狗屁太子，果然还是有点料的！”
李青山虽惊不乱，反而有些兴奋起来，如果墨羽也像是沙鳖那样，被他三拳两脚就打死，他反而会觉得失望。
既然这是隔绝界域的神通，那他也正好有一招神通来破开界域，拳头缓缓向后收拢，瞬间以最猛烈的姿态轰在那一片虚空中。
平滑如镜的湖面上空，一个黑色的卵静静悬浮着，忽然间，黑卵的表面微微凸起一块，荡开一轮轮涟漪。
“咔嚓”一声，黑卵表面出现一丝裂痕，紧接着又是另一个方向开裂，在黑卵中，一切方向混淆，李青山以为是轰向同一个方向，但在墨羽的操控下，却在不断的改换攻击方向。但饶是如此，这黑卵被打破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墨羽眼神微凝，一般的妖帅纵然强大也只是蛮力。一旦被困入黑卵中就难逃一死，却没想到他竟黑卵也可以破开，看起来还极为轻松。
墨羽取出一支漆黑竹笛，放在唇边缓缓吹奏。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笛声直接传入黑卵之中。
李青山浑身一寒，那笛声干枯没有起伏。充满了死寂麻木，已经无法用难听两个字来形容，只听一会儿就让人心情沮丧，了无生趣。即便是捂住耳朵，那笛声也会随着黑暗死寂钻入心中，一点点吞噬生机。
李青山蓦然想起，上一次与墨羽对敌的时候。最后被他吼了一嗓子，减了百年寿命，这笛声虽然和乌鸦叫很不相同，但本质上却极为相似。
催死咒！
墨羽最恐怖的天赋神通，亦有诸多变化。借助这一支漆黑竹笛，更将其威力催发到极致，不只是损耗寿命，更能直接敌人摧毁求生意志。在这样的激战之中，一旦失去求生意志，会是什么下场，根本不必多说。
一瞬间，李青山都感觉有些了无生趣，一种仿佛垂死老人的疲惫衰弱浮上心头，但他立刻便从这种情绪中摆脱出来，不是凭借灵龟镇压心念，而是凭着他自身的意志。
饮美酒、上美人、战强敌，此生大有乐趣。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于是他大笑挥拳，轰轰轰轰，黑卵轰然破碎，对墨羽道：“三板斧用完，黔驴技穷否？”
墨羽脸色微变，他的神通乃是具有压倒性力量的神通，所以一旦遇到压不倒的敌人时，竟有些无措。
这时候，镜像分身从墨羽身后扑上，一拳将他击穿，却只是一个残影，墨羽挥翼高飞，作为一个鸟类，速度同样快的惊人，却一道赤光截断，到底还是李青山更胜一筹。
李青山一招黑虎掏心，却落了一个空，劲气呼啸在湖面上抓出一个大坑，激起滔天巨浪。
墨羽瞬间消失，出现在李青山身后，狠狠向他脖颈要害抓去。
“原本看他每次遁去，都要先形成一个黑色旋涡，看来唯有是远距离的传送才会如此，在这样近身搏杀之中，简直跟瞬间移动差不多。方才吃我那一拳，也只是为了将我困住而已，对他似乎没造成什么伤害。”
心念一转，一片灵龟玄甲自动飞出，挡住墨羽一击，同时用风神羽翼向后扫去，墨羽再一次挪移。
夜空中，一道赤光纵横驰骋，在划出一道道炫目轨迹。一个黑影则不断闪现，突兀而没有任何征兆。
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得谁，墨羽几乎不可能想要在近身搏杀中击败李青山，速度已是迅速，那力量相差更远。李青山即便是原地不动的给他打，他都难以撕裂牛皮，折断虎骨。
不过李青山想要抓住不停闪烁挪移的墨羽，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哈哈，你不是说我今天会死吗？你只是逃，怎么杀得了我？”李青山一拳轰破墨羽留下的残影，大声嘲笑。
“你不是也说我会死在你前面吗？那就来杀了我吧！”墨羽也反唇相讥。
“真是麻烦的天赋神通，必须找机会给他致命一击，不信我十个天赋神通，还斩不了你！”
李青山正考虑着对策，一个熟悉声音从天际传来：
“二位请暂停一下，听我一言！”
顾雁影从天而降，在如意郡的地面上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她这白鹰统领很快便得到了消息赶来。
“雁影！”墨羽微微皱眉，上一次就是因为她的出现，才让他错失了斩杀北月的良机。
李青山假装不快的道：“顾雁影，你有什么话说？”
但不论如何，他们都停了下来，顾雁影温和的笑着：“既然谁也杀不了谁，那今天就先罢手好了。北月你就继续修行，一定会越来越强。墨羽你离妖王境界不远，不如那时候再来寻仇！”
对李青山来说，只要给他时间，他实力增长的速度，绝对比任何人都快。而墨羽若能渡过第三次天劫，实力更会有翻天覆地的增长，这个提议仿佛是很合情理。
李青山扬眉道：“谁说我杀不了他！”
墨羽沉默不语，并不觉得自己今日会有失败的可能，立于不败之地的他，只要战斗下去，总能找到机会给北月致命一击，而且他还有绝招未出。
“无论你们谁杀了谁，我都不会阻止，毕竟这是你们自己的意志。但是再战下去，你们都会死的！墨羽，你会死在北月的手中，而北月，你会被龙王所杀！这样同归于尽的下场，并不有趣！作为你们双方的朋友，我有责任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
顾雁影收起笑容，眼神如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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